你买的蔬菜真“有机”吗?

身处海拔1500米的金马仑高原,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除了漫山遍野的绿意,还有穿插在其中一片片的白茫茫蔬菜棚。

这些蔬菜棚里有的是普通农地,有的则是有机农地,很难辨别两者的区别。在农药环伺的情况下,真的能确保有机蔬菜的品质吗?

近几年来“有机蔬菜”大行其道,任何蔬菜只要贴上“有机”的标签,就能以更高的价格售出,可是消费者单单靠价格、菜叶上有虫洞,就能辨别哪些蔬菜是有机的吗?是否所有招牌上写着“有机”的店家,售卖的产品都是有机的?

记者前往数家主打售卖有机产品或有机蔬菜的商店,向店员提出上述疑问时,这些店员分别回答店里80%产品或70%配方是有机的,其余则是天然、无公害的成份。随后发现部份标签“有机”的商品上并无任何有机认证组织的标志,于是询问店员该产品取得哪个组织认证,该店员的答案让记者瞠目结舌:“有机是很难定义的,只要是纯天然,没有化学添加物就能称作有机。”

此外,也有的店员对自家产品获得何处认证、哪个是认证的标签等问题一问三不知,以“(认证资格)多得放不下”搪塞了事。

若连销售有机产品的店员对“有机”的定义都模糊不明,那么许多消费者也误以为只要标签着“无公害”、“超级安全”(Super Safe)的蔬菜就是有机蔬菜也不足为奇。

还有另一个误区是水耕菜亦经常被误以为是有机菜,但实际上水耕种植所用的“营养液”就是化肥,这个误会可是一点都不美丽。

真正的“有机”蔬菜需出自有机农场,即农地没有使用农药、化肥耕作,并且要种植10种以上的蔬菜;具备追溯性;最重要的是每年要经过有机认证组织的检验,但凡符合资格的农场,其出产的蔬菜包装上将贴有相关有机组织的标签,以让消费者辨别真伪。

有机蔬菜需种在土壤,然而却有许多人误以为水耕菜便是有机菜,并不知道水耕用的“营养液”实际上是化肥。(图:星洲日报)

那 我 国 有 符 合 资 格 的 有 机 农 场 吗?

记者跟随诚兴有机食品有限公司前往金马仑高原走访与该公司合作的有机菜园,站在高处,可见水耕、农耕、有机、施药等不同的大大小小菜园混合其中,不禁心生“如何保证绝对有机”的疑惑。

走进“快乐有机”(Merry Ganic)农场,诚兴有机食品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戴成裕指着菜园边缘布满的一张张透明塑料块,解释这是为了避免邻近菜园喷药时,农药飘进来污染了蔬菜,“至于水源的问题,他们特意到对面山头将山水引来灌溉和饮用。”

“快乐有机”农场的老板陈德强说,为防止普通菜园的水流入自家田,他们挖沟引走参杂着农药的污水,亦设置5米至10米的缓冲区,可谓做足防范措施。

他坦言曾因不慎,导致邻近菜园的农药飘入,结果被污染的农地需隔离3个月,而这3个月期间的收成只能当普通蔬菜出售,自此变得十分小心。

陈德强共拥有3个菜园,用7年的时间将其中两个园转成有机农地。

万事起头难,从使用农药的耕地转换到有机农地,需要一年转换期,这一年里即使用有机方式耕种,收成的蔬菜也只能卖到普通市场。他坦言,要让土壤在重获“新生”前,需经历一场阵痛,“因为之前是普通的种植法,土壤里残留农药、青鸡粪等很多物质,所以到转换期的时候便会出现很多毛病,比如叶病和很多虫害。”

张锡权是金马仑最早一批的有机农,初始只是抱着改善土壤的心态,机缘巧合下获一名留学日本归来的大马人指导,采用日本的酵素法改变土质,渐渐弃用农药。

他提到,我国的土壤微生物量稀少,表土不足,因此在耕种时施肥量要比其他国家来得多。“现在你在菜园里能看到一些益虫,是原来金马仑没有的,当时我们开始找吸引益虫的蔬菜种类,种下后就别想收割,让它们尽可能吸引昆虫,然后土壤自然产生抵抗力。”

由于金马仑的大部份菜农以青鸡粪作肥料,因此常年吸引大批苍蝇乱舞,路过农场时还会闻到恶臭的味道。陈德强指出,他弃用青鸡粪半年至一年,小苍蝇才越来越少,近几年来除非所用的肥料发酵不足,否则小苍蝇可以说是绝迹菜园。

曾经历过别人的嘲笑和严重亏损的张锡权,耗时逾10年的努力,才让沙质土变成可种植的肥沃土壤,轻轻捧起一握泥土,鼻尖尽是大地的芬芳。

张锡权挖开发酵已近完成的堆肥,一阵阵白烟从“土堆”里冒起,原来内里的温度可高达70度,而已充份发酵的堆肥则是毫无气味的。(图:星洲日报)

有 机 农 的 处 境

由于不能使用农药,只能用苦楝油驱虫而导致无法保证产量,因此有机农最担忧的是潮湿度、温差大引起的菌病及果蝇等昆虫来袭。

“不是每一次都有90%收成,有时候还未结果就遇到果蝇和菌病袭击,基本全军覆没。可能1000棵里仅300棵(收成),我们只能补种青瓜、豆类。”陈德强指着一颗上有果蝇匍匐的番茄,无奈地补充道,果蝇在这上面叮一口便会“留疤”,虽然还是可以食用的,但市场上不能接受已经“毁容”的农产品。

陈德强的父亲陈海兴也指出,目前有机的市场不大,很难预计收成量,在还未掌握技术前收入比较不稳定。

询及陈德强转做有机农的原因,他说当初辞去工程师一职回家务农,每日施药总叮嘱家人和邻居把门窗关好,担心农药飘进屋里,所以后来转成有机耕种,就为了安心地工作和居住。

“如果单纯为收入,种水耕菜就好了,那是99%的收成。”

有机种植一定要求轮作,至少需种植10种农作物,以让土壤的养分更丰富。然而一旦农作物种类变多,耗费的人力亦随之增加。“有时候我们种的蔬果不能卖钱,比如那些玉米,体型太小了,但还是得种它,因为它可以担任清道夫的角色。”

陈德强的农场在施药时只需聘用一名工人,转有机后增至2人,自己和父亲还得下手帮忙,而张锡权农场和金马仑有机农场则有多达7至11名工人。张锡权直言,在施药时代,该农场只需3名外劳,现在则增至11人,人力成本增加的幅度可见一斑。

为免水源污染的问题,陈德强特意到另一个山头引水灌溉和饮用。(图:星洲日报)

大 马 有 机 认 证 执 行 力 度 弱

有机领域要面对的挑战不仅是成本、产量、虫害,消费者对于“有机产品”的认识不足也是其一。

戴成裕提到,由于无法从表面上辨别真伪,他建议消费者应注意产品的认证机构标志、是否有追溯性,这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教育。

基于追溯性的原则,有机菜农每日都要“做功课”,为每块田地标号,记录当日的工作进度,如下苗、移苗、种植何种作物、施哪种肥料、收割什么蔬菜等等,数字可以细致到个位数。这是为了有效监管有机菜的数量和品质,以确保障消费者的权益,能大概预估有多少收成,以防浑水摸鱼。

 

戴成裕略无奈地说,有点可悲的是,在市场上只要贴上一张纸说是有机菜,细看资料,发现出产地不过只有一亩地却可以供应到全马。这当中的蹊跷,不言而喻。

戴成裕提到,他们会找澳洲有机认证机构NASAA为合作的农场进行认证程序,该组织每年会到有关农场检验两次。

不愿具名的有机产品业者透露,马来西亚确实具备有机认证标准,但监督的执行力不强,农业部的相关官员却不清楚有机认证的程序,培训也不完善,而且也并非是国际认证。“因此有许多业者会寻求澳洲、美国等国家的有机认证组织认证其产品。”

戴成裕指出,虽然目前新加坡没有相关法律,但在监管方面非常严谨,但凡商家声称出售有机产品,官方便会细查。“除了要出示有机认证,还要查询进货量,而且每日都会检验。新加坡的超市也会检验,因为他们担忧消费者找麻烦。”

尽管吃什么蔬菜是消费者的个人选择,可是若付出高额的代价,换不到等值的回报,岂非白花了冤枉钱吗?

消费者在选购有机蔬菜时,可先查看是否带有认证机构的标志,避免被无良商家浑水摸鱼。(左)有机萝卜和普通萝卜的价格差距甚大,若消费者不懂得辨认真伪,可能会花冤枉钱哦!

陈德强(右)向记者展示他每日必做的“功课”,左为戴成裕。(图:星洲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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